已有一生满,何需半分怜。

指花

    我与她面对面地坐着。

    小巧的方桌,恰好能容纳下两套餐具。雪白的桌布上斜放着两方墨绿的餐巾,瓷盘堪堪压住一角。她双手交叠搁在盘边。柔和的灯光从头顶泻下来,照在她的额角,鼻尖,指甲上。椭圆的指甲泛着水光,十个亮点在我眼底晃动。

    她突然改变了双手交叠的姿势。右手的食指尖端在左手同样的位置来回划动,重复几次,她捏起透明物什的一角,掀了起来。一片乳白色,半透明的雏菊花瓣落在了墨绿的餐巾上。

    然后她轻轻地勾了嘴角。我注意到左手的那片指甲不那么光亮了。她又开始在左手食指的第二指节上摩挲,揭下一层皮肤。被剥离皮肤的地方渗出血,淌下来,滑过她的手腕,隐进深色的布料里。那血红的一块组织轻盈地飘下来,停歇在瓷盘上。

    是一片红玫瑰瓣。

    那双眼望着我,带了十分的笑意。试试。她做出这样的口型。或许出了声,但轻得我听不见。我不动作,直直的回望她,盯着她潋滟眸光后的灵魂。

    若她再对我蛊惑地笑一下,我便将叉子刺进她的舌底,拖出一道血色的藤蔓。

    然而她没有。甚至连眼中的笑都消退了,显出她惯有的淡漠神情。

    所以我选择拿起餐刀。

    切向手腕最为脆弱的骨隙。

    动脉血奔涌而出,喷了她满头满脸。剩下的尽数洒在雪白的桌布上,将它染成我唯一钟爱的颜色。手臂变得有些僵硬。断口莫名生出十个孔。桌上那朵瓣尖泛红的白睡莲下生出圆叶,生出绿茎,嫩绿的末端吻向我的腕,胶着在一起。所有桌上的餐巾都飘起来,旋转,圆形的残影变成真实。水很快漫过了的的脚踝,我的膝盖,我的胸口,我的眼睛,我的头顶。肺泡里的无色气体被越来越沉重的液体挤出,破碎在无穷远处,与我视线所能不及地的莲与莲叶道别。

    最终我静默在柔软滑腻的河泥里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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